婚姻浮世繪一
這些事我原本都沒有太多的感覺,因為我們彼此曾經有過的情素有過的機會,都已經在各有各的婚姻家庭後成為前塵往事。 直到那一天,她生產後我們幾個同事去探望她。當她虛弱的身影映入眼簾,當她凝視著那熟睡中的新生兒,我忽然有一陣強烈的椎心之痛。 我忽然感覺,那個孩子應該是我的血脈,那在旁邊照她虛弱身體的男人,應該是我,那每一個晚跟她同床共眠的男人應該是我。 回家後,我有了一個決定,我要用辦公室戀情佔有她。把我曾經對她有過的愛意,放大為一種強烈的行動,用嫉妒催化自己的勇氣,大膽對她告白,給自己半年的時間,熱烈的追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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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對女人產生矛盾、衝突的情結,在個別情境裡如何發酵——男人如何呈現對婚姻的整體感受?
「我37歲。目前正為了扯上兩份關係而心亂如麻,一是與我太太16年的感情,一是和女朋友剛邁入第4年的戀情。這樣的情境衍生出一大堆問題。首先,過去一年半我逐漸接受了可以改變關係的事實,包括婚姻在內。我曾經認為所有的婚姻都是『在天堂結合的』(天主教教義),分居或離婚表示個人的失敗,甚至是一種『罪』。我可以預知如果我們的婚姻破裂,雙方親友會如何看待這樁事。
「自從我進入研究所攻讀學位,就為婚姻帶來極大的壓力。這是老掉牙的故事,先生比太太的教育水準高,造成彼此越來越疏離,而不是更加親密。毫不令人吃驚的,我太太比我早察覺到了。我想我太專注於手上的工作,而無法正視現實。在她逼我放棄學業,找一份正常工作時,我擺出受傷的姿態,祈求她理解我這麼做都是為了整個家好。這種情形持續下去,直到最後我太太決定要離婚。她得到所有人——我的父母、姐姐、一位來往密切的嬸嬸等等——的支持。我負隅頑抗,不是訴諸邏輯而是懇求:她怎麼可以對我們的未來這麼沒信心?我們讓問題懸而不決,然後我回到學校找了一個房間住下來,因為我們已經決定,我要在那兒自己度過春天和夏天,以便好好準備論文。當時是一月,而我會在某些週末回家與家人團聚。
「在3月上旬,某一次返家的日子裡,對於該不該持續這段婚姻,我們發生了非常激烈的爭執,在無法讓她理解的絕望心情下,我用右拳狠命錘打衣櫃,打傷了手臂。這次衝動讓我的右手臂包了近兩個月的石膏,嚴重妨礙了論文的寫作——或許有人會說這是因果報應。我回到學校,帶著石膏以及所有問題,下定決心不受阻撓,而且努力獲得了一些小小的進展。弄傷手臂的舉動平息了離婚的爭論,因為我太太認為這樣的舉動表示我真的想要保住婚姻。真的是這個意思嗎?當時我認為是這樣的,不過現在我想它代表了別種意思,然而我不確知。我想或許這代表了扭曲了的男性自尊——不想承認失敗或被擊倒。
「這樁事件過後不久,我拆除石膏並遇見這名非常特別的女朋友,她碰巧是一名博士班學生,跟我不同的系所。我們似乎可以深談到我跟任何人(無論男女)不曾經驗過的層次。我們認識不到一個禮拜,我發現自己完全向她敞開,毫無保留。過了很久以後,我們才有肉體上的接觸。她也擁有另一段感情,正在進行中,男友是一名校外人士。那個夏天,她幾次去男友位於別州的家拜訪他的父母。我跟他認識,她也告訴對方我們的友誼,至少在口頭上他接納了我們的情誼。
「然而,我沒辦法告訴我太太這位新朋友的事,因為在結婚初期(甚至結婚以前),我們就很清楚,我不能擁有女性朋友。這是現今婚姻制度一項不公平的地方,因為我從來沒有否定她有權結交男朋友。因此,如果我覺得這樁婚姻值得挽救,我有兩種選擇,要麼放棄這位新朋友,她很快就變得對我非常重要(目前似乎是比婚姻還重要)。或者維持這段友誼,成為『地下活動』,並且希望我的新朋友能同意這樣的安排。過去3年我們一直保持友誼,隨著時間逐漸進展成情感和肉體上的關係。即使目前我們在地理上相隔遙遠,我仍然覺得與她最為親近。我們保持通信,一星期至少兩三封,而且正計劃明年在一個學術會議上見面。
「我目前的婚姻很可能再也拖不過一兩年了,我必須面對的最大問題是分手的最終理由。我逐漸感覺到這樁婚姻是個錯誤,我太太很早就察覺到了,不過到現在還沒表現出來。其次,我必須明白婚姻的破裂是因為它的內在動力,而非我擁有的婚外情。事實上,我已經跟女朋友解釋清楚,她不是造成離婚的原因,而且我也不想跳進另一樁婚姻裡。我告訴她這些,因為我非常愛她,希望和她保持親密交往,但是我沒有興趣將她綁死在任何單一的關係裡。事實上,她是決定我未來的人。我只是想要親近她,如果她需要一位非常特殊的朋友,她可以依靠我。我知道我需要她的友誼,但是我拒絕再去控制任何人了。
「雖然我太太和我繼續告訴對方彼此的確相愛,但我不敢肯定是真心的。我想我們在基本層次上關心對方及孩子的事。我只是認為這麼多年來為了保持『愛』,反而造成了太多的痛苦和怨恨。或許這不過是合理化的借口,我不知道,但是我敢說我的確愛著這位特殊的女友。有時候,我的自我會從中作梗,懷疑她是否像我愛她那樣愛我,或者懷疑她是否愛我勝過另一位男人。然而我很快便排除疑慮,我相信我們是真心相愛,沒有必要多加懷疑。我們從這份關係中獲得什麼?我們得到對方,同時,獲得了更深刻的自我認知。我們不會向對方『耍花招』,一向坦誠,甚至暴露自己的弱點。這些是我在任何關係中未曾有的經驗,我不想結束我們的關係。
「我可以說我覺得長久以來受到太太擺佈。但事實上這只是借口,我不敢為自己人生的抉擇負責。我不是被逼著結婚,我不是被逼著追求新關係,我也沒有被逼著維持現狀。或許我太太和我都覺得受制於人,而且可以為此互相怪罪,不過我們先前的決定都是出於自願。我想我們已經超越了這些選擇,但是不知該如何結束,尤其牽涉到子女,對此我們有很大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