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性 第二章 手淫文化的传播(26)
作者:[美]托马斯·拉科尔
由于道森和巴尔巴赫(Lonnie Barbach,心理学家,著有《为了你自己》和《女性发现性高潮》,其观点与其他女权运动倡导者基本相似)的书大都通过特殊渠道来销售,因此,让那些甚少光顾性用品店的人们了解到手淫行为的本质——手淫是为探索自我和纯粹的自我愉悦而服务,其功劳应归功于畅销书作家,如南希·弗莱迪(Nancy Friday)。由于他(她)们的努力,自恋得以正名,惟我论失去了锋芒,一种全新的、古希腊似的自我关爱由此诞生。泡一个热水澡,在浴缸四周缀满蜡烛或镜子,放松自己,任幻想信马由缰……巴尔巴赫甚至还建议女性对自己说“我爱你”,[97]用完全发自内心的声音。
比起前人来,弗莱迪的作品虽然观点不够尖锐清晰,但却赢得了更广泛的关注。她在书中描写了大量女性的性幻想,这些性幻想被包装成一个个讲述女性如何走向性成熟的故事,或者描写女性如何探索自我、发现自我的经历,或者对女性解放大颂赞歌。弗莱迪将这些性幻想贩卖给那些想要无穷尽获取的人们。随着手淫道德价值的完全转换,手淫成为商业文化的主流之一。弗莱迪在1973年出版了著名的《我的秘密园地:女性的性幻想》。书中认为,曾一度令手淫备受质疑的隐秘性幻想其实正是骄傲所在。这本书大获成功,到1998年再度出版时,已经是第25版了。两年后,弗莱迪又出版了《被禁止开放的花朵》,以及其他同类型的作品。在观点上,弗莱迪对弗洛伊德以及新弗洛伊德模式进行了批判;在形式上,她借用了18世纪流行一时的书信体,但重新赋予它全新的意义。弗莱迪的信中没有死亡、没有病痛、也没有愧疚或耻辱,取而代之的是从自我愉悦行为中获得的生命、健康和自豪感。确切地说,弗莱迪作品中那些信件的作者虽然也时常说自己会感到内疚或耻辱,但感官上的愉悦是如此震撼,因此他们认为,为这样一种无害的行为感到羞耻完全没有必要。人们应该从这些书信中学会如何转变自己的观念——“从耻辱到骄傲”。因为弗莱迪的作品十分畅销,她的小说被先后译成法语、波兰语、汉语、德语、荷兰语、葡萄牙语和西班牙语流传世界各地。受她的影响,手淫已经不再是200多年来被斥责为有辱身心健康的“丑恶行径”,也不再是弗洛伊德及其门徒100多年来所认为的正常心理的偏差行为,它被视作是发现自我、实现自我的最安全而且最令人愉悦的行为方式。[98]
所有这一切形成了一次文化上的反击,这支队伍主要由20世纪六七十年代那些真正的或虚假的妇女解放言论者们所组成。由凯瑟林·麦金农(Catharine MacKinnon)和安德丽·德沃金(Andrea Dworkin)发起的反色情运动和反性行为运动就是其中的一股重要力量。她们认为,男性手淫的主要目的是为真正的性侵略提供演练,手淫并非性能量的宣泄方式,20年代的威廉姆·斯特科认为,如果找不到合适的渠道释放性能量,将后患无穷,并且是更危险行为的预兆。正是这样的观点指导了反色情运动和反性行为运动。麦金农就曾经断言,“色情刊物是手淫者的刊物,因为它为手淫服务,所以它就是性行为”。(手淫行为究竟是宣泄的方式,还是恶行的预兆,我们无从得知。但最近南非政府的做法显然受到斯特科观点的影响。南非政府提出这样一个口号:“让我们加入到这场武装斗争的队伍中来[这里所玩的文字游戏是用于反种族隔离的词句“拿起武器去战斗”],不要再凌辱我们的母亲、妻子、姐妹和孩子”。这一口号拉开了一场正式战役的序幕——“要手淫,不要强奸”。)[99]
令人遗憾的是,20多年以来,这些女权主义思想并未给男性带来任何触动。弗洛伊德学说中对于如何成为一个成熟男人的理论显然只要求成年男性放弃手淫行为,却并未让他们放弃先前所体验到的生殖器快感,因此,他们无须像女性那样放弃阴蒂高潮。但是,对男性而言,是他们背负着2000多年来对手淫者的嘲笑,和200多年来的手淫道德罪恶说。他们被不断告诫,男性手淫是愚蠢的行为,真正地能找到女性做性伴侣的男人根本无须手淫。人们甚至还创造出了一些意为手淫的其他词汇,如“wanker”、“jerkoff”等,来嘲笑那些手淫的男性或男孩。男性的手淫行为也被更广泛地理解为“性无能”。